偶然翻出二三十年前写的一篇文章。看着这篇文章,当时白中的一切尽数浮现在眼前。从学生到老师的过度阶段。一方面觉得自己还是个学生,一方面已经有许多学生叫我为老师了。从学生到老师,从城市又回到乡下。环境的变化,有一个适应的过程。
青春日记
常常静坐在窗前,凝望那一片绿野,思想里却在搜寻过去的故事。
(一)
那时刚跨进初中学堂,语文老师给我们上第一节课,好像是毛泽东和柳亚子先生的一首诗词,第二节课便叫大家默写,一道似乎很简单的问题却让我傻了眼!默写?哪里会!上完课,我都没有翻过,更不用说读一个字。因此,在其他同学都唰唰的写时,我只管呆坐,除了抄写了一遍老师写在黑板上的课题,多一个字也没有写!收本子时,不知道怎样的就被老师发现我没交,亲自前来索要我的本子,我哪敢给他看,便把头埋在我的本子上,不理他。哪晓得,这更激怒了老师,他硬抽出了我的本子,发现了“隐匿了”正文的诗,气急了!把本子狠狠的砸在我的头上!第一次,老师便在我身上开了刀,一点也没想给我这个女孩子留点儿面子。可以想象当时我的委屈,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他那么快就要默写呀。否则,我肯定能背熟的!奇怪的是,这一次事后,我竟然在那一个学期语文能常拿第一第二,老师不知是后悔当初太狠了还是怎的,竟然常常表扬我,大概是在赚回我的面子吧。
很可惜,这个语文老师仅带了我半年!半年后我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!
(二)
也是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,我因为个子高,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,有一段时间坐在中间(中间是四个人坐在一起)的四个人,因后排只有我一个是女的,因此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,喊我们中间四个人为“四人帮”,那时候人还在痛恨“四人帮”,我们小孩子谁都知道“四人帮”是坏蛋,这样来骂我们,肯定是要让我伤心。只可惜我并不是容易生气的人,况且认为他们骂只不过是给我们扣了一顶假帽子,又不是真的。这样想着,不仅没有生气,反而觉得好玩,因此便趴在位子上偷偷地笑。哪知正在独自得意时,听见有同学喊:“哪,快看,你们把她骂哭了!”其他同学信以为真,遂静了下来,我便更觉得好笑了。
(三)
当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后,便产生了一种对异性的神秘感,当初真的害怕对男同学说一句话,恨不得真的戴上一顶防毒面具就好。但,接近异性是动物的本能。人,更是有七情六欲,因此越长大便越有一种渴望。然而,那只是对未知的渴望,丝毫没有实际意义。
再后来,知道了男女之间有一种说是很高尚而纯洁的感情叫爱情。也读过了古今中外一些美丽而又动人的爱情故事,在为他们感动的同时,也开始渴望爱神能降临到我的头上,但心灵太正规,压抑了活泼的思想!从来都是听从教导,规规矩矩的做人,是一个从不越轨的好学生,但心中常常挂念着一件事,只是因为我的童真掩盖了我的多情,从没有人知道我是一个情满于海的人!二十二年,我都是这么平平静静,而那些心理的海潮,便成了我独演的戏。我想有个家,但我期待缘分。
近来的一曲风波,似乎是改变了我,突然特别地欣赏独自的自由与自在,一个人的饭碗,一个人的衣服,一个人的生活,似乎显得那么珍贵!我不知道,我的一生到底会怎样,但我确实已历尽坎坷。
(四)
不管怎样,这间陋室毕竟已成为我的小屋。犹如一个笼子,锁进来了,便隔开了外面的世界,成了我一个人优哉游哉的天地,这里盛有我全部的自由!
但,第一次踏进这间小屋,我不太喜欢甚至于讨厌,真的太破旧了,丝毫也体现不出学校的文明与清雅!但没有房子,这也便成了我最好的窝!
第一二天,房间里连灯都没有,我便如守岁一样,独坐在幽幽的煤油灯下,第一次享受一个人的生活,给我一个特殊的开始。我没有准备会来享受辉煌。第三天晚上,突然在几天闷热之后狂风大作,暴雨倾盆。我一个人躺在漆黑的屋子里借着闪电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:树在狂风中剧烈摇摆,雷声不断的轰响,似乎可以掀翻整个世界!那时我以为世界真的会翻新,一切的秽浊都会随风随雨而去!我在等待看一片明净的天空!
那一夜,我就遭到了床头屋漏之苦。但比起杜甫“床头屋漏无干处”“布裘多年冷似铁”却要幸福得多。因为避开了哪一点屋漏,我还能做一个美梦!
适应了几天之后,我便已感觉不出它的破旧了,生活得平静、安然。即使偶尔到同事白亮而清雅的房间去坐坐,也感觉不出自己小屋的昏暗与简单,竟然来则安之了。对别人说我简陋而不像女孩子的房间,我也是一笑置之。
但,这样的平安夜并不太长,不知从某一刻起,我突然不满意我的小屋,墙壁的凹凹凸凸,每晚上好动的老鼠在我的“天花板”上跳着舞,咚咚咚的洒下一层层的灰层,渐渐地便累积在凸起的墙面上,于是墙面便显示出一块块阴影来,清吞我房间里的光线!于是,我便期待一丝明亮。等待某一天,能搬进好一点亮一点的房子,逃避那一处处的屋漏和吸收我光线的灰尘!
我在筹谋这搬迁,因为每年都会有人要走,或许会有好房。天天计算着剩下的日子,只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能够如愿。现在似乎已为期不远了!但却在一瞬间,我毅然放弃了全部的计划:在这一瞬间,我发现了我从未发现过的美丽。这便是我临外的窗子,一个连接大自然的窗口,是我的生命所割舍不了的!那里有供给我生命的泉源!虽是一间陋室,却是一块风水宝地!只要透过这窗子才能找到我的想象,找到我独特的欢乐!
我再次承认了我的小屋,决定与它相依为命了!